第(3/3)页 铜雀台其实也是汉末以来残存的。虽然至少还留着一半以上,但毕竟不是完整的。崔季舒不明白,世子既然这么喜欢来这儿,为什么不索性把它修复完整了?就是把铜雀、冰井、金虎三台都复原也不是不可能的。 此处清静,又风景绝佳。因为有残基在,修复起来也容易些。可世子就是不肯,好像就是喜欢这座残缺不全的高台。 喘着气上来,崔季舒一眼就看到高澄果然一个人坐在阁中席上,倚着抱腰凭几一动不动,像是睡着了。 铜雀台上四周的围栏处可倚栏远眺,中间是一座四出无遮的亭阁显得样子有点怪异。这亭阁之上原本应该还有一重才是,只早已经毁于数百年间战火。听说阁顶原本有展翅欲飞的巨大铜雀栩栩如生、引人注目,现在也全无踪迹了。 崔季舒四面一看,高台上只有高澄一个人。他慢慢走过去,看到高澄还穿着绛纱袍,只是头上没戴三梁进贤冠,只用一顶玉质小冠束着发髻。足下也换了双燕居时的织锦履,和身上庄重的朝服并不相佩。像是累极了懒得更衣,只把最不舒服之处都处理完了,别的且再说。 这时高澄睁开眼睛,抬头看到崔季舒。 崔季舒已走近,也发现高澄眼周发黑,双眼略有浮肿,像是一夜未眠的样子。虽是夏日,但城郊这样的高台上夜里风大,他的座席又很简陋,此外只有一个抱腰凭几,怎么样也不会太舒服。 又看他穿着朝服,崔季舒脱口惊问道,“世子昨夜就一直在此吗?” 高澄没说话,从凭几里直起身子。然后向崔季舒伸过一只手臂,意思是让崔季舒扶他起来。 崔季舒以为昨日他入宫觐见又与皇帝元善见有了冲突,心里疑虑重重,想着该怎么劝解。他赶忙过来扶住高澄。无意间触到他的手,他的手竟然是冰冷的。这么炎热的夏天,高澄的手居然是冰冷的。 “世子昨日见主上,主上对世子说了什么?”以崔季舒和高澄的关系,他不用非要等高澄开口,完全可以主动问一问。 “三分真七分假,让人心烦。痴人越来越会做戏,在庙堂上还好,私下里见一次真让人累极了。”高澄迎着清晨的旭日向亭阁外面的围栏处走去。 崔季舒跟在高澄身后。“他若是愿意作假就让他去作假,只要他不累。不是还有皇后殿下?还怕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?” 提到皇后,高澄的面色变阴沉了。连崔季舒都感觉到,其中一定有事。 “皇后,与我生隙矣。”崔季舒正犹豫着要不要问一问,高澄自己感叹起来。 “皇后总是大将军的亲妹妹。”崔季舒也只能这么劝道。他也知道这位皇后和永熙皇后不同,不像永熙皇后那么和大将军亲近。 “昨日,我向主上进言,请主上废后,再向朔方郡公求娶其女为新妇。只怕皇后要痛恨我了。”高澄一夜闷在心里的话,这时终于找到个人一抒心结了。 “大将军”崔季舒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。他无论如何不敢相信,高澄竟然出了这样的昏招。“大将军为何要如此?” 高澄扶着围栏却转回身来盯着崔季舒,那眼神就好像崔季舒是明明很懂却装不懂。 崔季舒也不解了,不明白地看着他。 “别无它法,不得不如此。”高澄还是不相信地盯着崔季舒,他那无奈的语气和不信任的表情很不相符。 崔季舒突然间恍然大悟,脱口反问道,“大将军是为了世子妃?”他那语气就好像完全不敢相信一样。确实,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样的事是高澄做的。其实这时他心里已经在替高澄担心了。 大将军对皇帝说的话自然不能朝令夕改,这样的大事又是以高澄的身份,怎么可能开玩笑。可是这消息很快就会传到晋阳霸府的高王耳中。若是高王知道世子私自做了这个重大决定,而且轻飘飘一句话就通知了皇帝元善见,只怕父子之间又有一场风波。这必然对高澄形成冲击。太原公羽翼日渐丰满,时时侧目,谁知道又会出什么事?..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