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58章 祖孙情深-《傻小子成帝记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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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穆壮士?他在那里?”石虎凶光外露。那杀气,吓得旁边的几匹马涩涩颤抖,腿股子下,迳自拉出屎尿。

    小二早已吓得迟钝,嘴皮子再不似往日那般利落。

    小石头道:”石虎,不许吓小二。旁人打死老虎,干你何事?难道你还想与那人斗斗?”说完,见石虎依旧杀气阵阵,不禁恼怒,吼道:“石虎,本王和你说话,你听见没有?”他发怒时,额前神眼大张,虽然凡人看不分明,但修行千年的石虎却是瞧得明明白白。心头微凛,急忙站回小石头身后,把头低着,再不敢发出一声,双眼迳是看着地面。

    小石头回头,和颜笑道:“小二哥,是我下人不懂事,没吓着你罢?”

    小二化了一劫,已是谢天谢地,又听这自称王爷的人唤自己一声小二哥。自问小二做到现今,还从未遇过这般和蔼的贵人。暗道:“人说阎王好弄,小鬼难缠。今日倒被我亲眼目睹了。”一边思忖,一边道:“还好,还好……”看看石虎,又道:“那位爷生得威猛,发起火来,的确吓人得紧……”说到这里,忽见石虎抬头,他惊魂未定,余悸犹存,急忙住口。

    不料,此番石虎并未生怒,反而笑嘻嘻地问:“我当真生得威猛么?”

    众人厥倒,彻底无言。谁会想到,前一刻,他还怒发冲冠,仿似要把小二生吞活剥,如今,竟自笑颜相向。这变化,也实在太快了。

    小石头道:“不错,你是很威猛,不用小二哥再说了。”他前时也曾做过伙计,不知为何,每每遇到这种人儿,便觉得可亲。私底下,对他们尊重得很,从不随便斥骂。刻下,他怕小二说错一句,石虎又要与他罗嗦不停。迅即开口为其解了围。

    石虎憨厚傻笑,道:“少爷都这么说了,看来,我真的很威猛。”

    大伙再晕,皆想,这人还真是一张白纸。旁人说什么,他便相信什么。不过如此性格,倒也招人喜爱。

    思忖里,五人由小二迎进酒肆。店里生意极好,三三俩俩到处是喝酒畅谈的人儿。五人寻了张干净空位,随便点了几个小菜,又喊了一些甜酒。待酒菜送上,除石虎大朵快颐外,另外四人均是慢斟慢饮,细细品尝这可口的农家风味。

    过了一会,邻桌几位客人之间的谈话,引起了他们的兴趣。只听其中一位道:“你们知道么,咱们这位震北王,可是天神下凡。”

    旁边一个光头佬笑道:“小丁,不要胡说了。你说震北王武功高,咱们相信,可你说他是天神下凡,就有些胡诌了。”

    小丁冷笑数声,道:“光头佬,你知道个屁!”骂爽一句后,端起桌上酒碗,咕咚一口喝下,用袖子拭拭嘴角溢出的酒渍。又道:“震北王身高三丈,有四个头,八条臂,腰围、腰围……”他一时寻不到适当的比喻,张头顾望,倏见店外一株银杏。即道:“喏,看见那株银杏没有……”闻言之人纷纷点头。他嘿嘿笑道:“震北王爷的腰围就有那株银杏那么粗,那么壮。”

    听他这么一说,大伙再次打量那株银杏。只见那银杏树少说周圆有二人合抱。倘若那震北王真有恁粗的腰围,那他是什么?大伙已不敢想象下去。

    “噗嗤……”邓蓉忍不住地笑出声来。在她眼里,小石头委实是人世间最俊的男子。殊不知,今朝在酒肆里,被人说得像是怪物一般。岂不教她好笑。尤其什么四头,又是什么八臂,更是发噱至极。

    听见笑声,小丁很不满。回过头一看,竟是一位人比花娇的绝美人儿,艳丽不可方物,教人情不禁地自惭形秽。当下没了声息,也消了斥骂的心思。这当口,光头佬又道:“小丁,你说话实在不着边际,世上那有腰围恁粗之人?”

    小丁不寻邓蓉晦气,是她生得实在太美,可不代表,就会买光头佬的帐。何况,那一肚子怨气,原就无处发泄。斥道:“哼,你没听我说么,震北王是天神下凡?既然是天神下凡,自当有天神的样子,岂会和咱们长得一样?难道,要天上的神仙都和你一般,大伙全剃个光头?”

    酒肆中人,只须听见的,无不哈哈大笑,有的人甚而喷出满口酒。光头佬却是气得要命。脸红红道:“你?”

    “什么你啊?是你太笨,没听明白。好了,不说了,大伙先听我把震北王爷的洛阳大战说完。”

    “好,不错,不错……正是,正是……”一时和者如云。

    光头佬见他得人心,当下暂捺火气。这会儿,却听小丁道:“上次蓝田大战,我已与诸位说过。王爷一刀砍了百余人,一人独挡百万军。可你们知不知道,王爷在洛阳会战的前夕,还在淮南无情谷,引下无数天雷,硬生生地烧死了十万唐兵。”

    听到这里,光头佬想说,火烧无情谷是洛阳会战的当日,就算王爷本事再大,也不可能一日跑千里。但见旁人都闻得津津有味,倘若自己再行反对,只怕会被哄了出去。想到这,不敢妄动,只得强自忍耐。

    “再说那王爷,火烧了无情谷后。看看天色尚早,便驾起云头,眨眼到了洛阳城下。那时,正是秦军攻城正急的时候。王爷在天上大喝一声,当场吓倒十万秦军……”

    这当口,光头佬再难忍耐,大声道:“小丁,秦军不是三十万么?怎么变成了十万?你是不是和刚才的唐兵搞混了?”

    “呸!你才搞混了呢!”小丁破口大骂,又道:“秦军勇猛,那是大伙都知道的事。王爷一声吓倒十万人,还不厉害?难道非要一声吓倒三十万才过瘾?而且,这吓倒的十万人也都是秦国的精锐大军,只不过王爷的喝声,实在厉害,寻常人根本抵挡不住。”

    光头佬无言,心道,不管我说什么?他都有借口,算我多嘴。唉……

    这时节,小石头已不想再听。暗忖,均是些巷尾异谈,听多了,反而教那书生取笑。于是,迳自唤过小二,要他结帐。出了酒肆,五人上马离镇,到了镇外小道,邓蓉咯咯娇笑,对冰清道:”冰清妹妹,你可见过生了四个头,长了八条臂的人?”

    冰清捂嘴摇首,道:“不曾。”说话间,朝小石头望望,生怕他动怒。却见他满面苦笑,一副拿之奈何之色。当下更是失笑。笑笑谈谈中,一众人不觉到了江边军营。此刻已当傍晚,军营外看去,营内士兵多已卸甲。忽然,从营外出来一彪人马。为首者,长髯飘胸,浑身宝光铠,鹰扬虎视,当真八面威风,雄武曜曜。

    始终不大说话的言胥,猛地道:“啊!巧得很,正是老王爷出营了。”

    小石头原不识得镇南王高昆,听他一说,暗道侥幸,急忙高声道:“前面可是本王外公高老王爷?”

    高昆目聚凝神,细细观量。要知道,如今的小石头,英姿焕发,神武昂扬,人人见了,均会说声真乃雄纠汉子。这般气势,可与当年的风流世子赵岩大相径庭。过了半晌,高昆放声大笑,道:“果然是老夫的好外孙!呵呵……”

    小石头下马行礼,跟着,冰清、邓蓉与石虎相继行礼。

    高昆也自下马,哈哈笑道:“免了,免了……”他先扶起小石头,随即望望冰清和邓蓉,心下更是大喜。暗道,外孙脾性不改当年,仍旧这么风流,到那都要带着女伴。不过他如今的赫赫武功,却比以往的无病呻吟好上太多。再待看向石虎,蓦地笑道:“好一位壮汉,看来必是老夫外孙帐下的猛将了。”

    石虎就喜欢听奉承话,何况这说话人,即便小石头也要叩拜。由他说出,愈加让其喜不自胜。在那直是搓着双手,呵呵傻笑,都不晓得说话了。但这傻样,偏是对了高昆的胃口,心下更坚定自己的猜想,大个子必是一员堪比樊哙,英布的猛将。

    这时,高昆背后上来一员年轻将军,走到小石头身边,道;“镇南王世子高子宁参见震北王爷。”接着,又拱手作揖道:“小弟高子宁见过表哥。”

    高子宁是高昆的独房孙子,也是唯一的镇南王裔。父母早逝,由高昆一手拉扯大。性喜练武,爱好兵法,是员天生的战将。在武事一面,天赋极高。倘非高家技艺仅是尔尔,高子宁或许能成为新一代武林俊秀,日后也大有臻至宗师之境的可能。小石头脑海,迅速闪过广智予他的资料。当下做一搀式,笑道:“表弟,咱们是自己人,无庸虚礼。只叙兄弟情谊,至于官阶悉数抛开就是。”

    他知道高子宁前一礼乃朝廷礼节,后一礼却是家族之仪,做得是面面俱到。心下对这初见的名义表弟,很是欢喜。他前世父母离异,少受慈爱,别说兄弟姐妹,纵是什么堂表亲戚,也是半个皆无。今时遇到一位年岁相若的表弟,尽管自己是假赵岩,但恁多时日下来,又因王妃的缘故,不知不觉中,早当自己真是赵家一员。

    两兄弟堪堪寒暄几句,高昆道:”岩儿,你来得正巧,老夫正想去江边巡视,不如同去?”

    小石头道:“孙儿也想与外祖父讨教下水战技巧,如此好极!”

    其间,高子宁最是兴奋。自小石头蓝田大战,再有之后的洛阳会战,他便对这位表兄佩服得五体投地。时常念叨着,改日定要去趟京城,与表兄好生讨教,讨教。不想,自己没去成,表兄却自行到来。他策马跟在小石头边上,与其并驾齐驱,不时问上几句,时而搔首思虑,时而喜不自胜。原来,他已急不可待地讨教起来。一路上,问题多多,若非小石头跟奚方学过十数日,又有前世的知识积累,只怕会被他问得哑口无言。不过,也正囿于今日的会面,使高子宁对这位表兄,彻底信服。并始终以小石头为自己的前进目标,为之奋斗一生。

    冰清明白小石头的底子,见高子宁一脸崇拜地望着他,当真失笑不已。但听得时间一长,也不禁暗自佩服。小石头毕竟有前世数千年的文化积累和经验教训,虽非亲身历就,但也耳熏目染,刻下拿出来唬唬人,当真小菜一碟,不费吹灰之力。诚然有时嗫嗫嚅嚅,但思忖片刻,便即滔滔不绝,说出话来,更是发人深省,富含哲理。就像是一位已活了千百年的智者,在为众人上课。

    众人是越走越慢,但凡闻言之人,无不心悦诚服,暗道,看来传言非虚啊!震北王爷确实有大本事!不觉,原本半多时辰的路,足足走了数个时辰,方是到了地头。

    此刻,时当半夜,月悬星罗,天穹静谧。长江岸边,细草微风,挲挲作响。

    小石头等按辔徐行至长江防线。却见江水浩浩荡荡,波涛翻滚,朦朦夜色下,仿似天地相连。远处明月映照,犹如随江水流动而上下浮荡。下得马来,临近岸边,眺望对岸。只见对岸平原茫茫,辽阔万里。

    刹那由感而吟:“星垂平野阔,月涌大江流。此时此景令人不免遥想古人情怀!”

    高昆一愣,心下辨味,竟觉外孙儿适才寥寥数语,居然描绘了无垠星空,平旷原野,浩渺月光,奔流江水。令人闻来,直感心旷神怡,胸襟顿阔,尤带雄浑霸气。佩服道:“岩儿不愧文名盛著,真是出口成章。好诗,好句,绝妙已极!”说着,捋须含笑,又吩咐边上陪伺的言胥,要他用笔记下震北王的语录。心想,适才之句比他以前所作,不知好上几许,纵老夫这等粗人,也觉词妙意佳。

    小石头大惭,暗自汗颜。心道,这杜大诗人的绝句,竟被我篡权私改,真真无地自容。不过,眼下固然他想说实话,只怕也无人相信。何况,他此来目的也有试探这位外祖公日后肯否拥立自己?至于其它想法,仅是一瞬,便悉数抛开。笑道:“外公过誉了。我看子宁表弟日角珠庭,玉质金相必也属学富五车之人,还有这位号称[有脚书橱]的言先生,更是真才实学,那是孙儿这绣花枕头可及?”

    言胥急忙自谦,连道不敢。高子宁却是容颜大喜,一张嘴几乎咧到了眼角边。说道:“当年姑父镇守北疆,烜赫万里。我是深深钦服,不求姑父偌大的名气,只望也能名留青史,便余愿足矣。而且……而且,嘿嘿……表哥的功绩,也是我以后学习的动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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